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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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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誰與她情投意合,便是……便是什麽?”

樓西月輕聲覆述了一遍雁容轉述沐貴妃的話, 有些疑惑。

今夜, 沐貴妃身邊那位蓮兒來請她去泡溫泉的時候,她便猜出了些許不對勁兒。

蓮兒套她的話, 她自是也套了蓮兒的話來。

樓西月微垂了眸,又給自己倒了半杯水, 望著水中倒影,怔怔出神。

按理說, 她後肩那塊印記應是自出生時便有的, 該是一塊胎記吧……但是, 若當年接生的那穩婆說了慌呢?

是那穩婆接生她與哥哥的,穩婆被人收買了, 做了些手腳也不是不可能。

而且,當年她的丟失, 就與那接生穩婆有些關系。

只是……這跟沐貴妃有什麽關系?

樓西月思索片刻, 卻始終想不明白。

隨後, 她擡眸望向雁容, 問道:“刺殺沐貴妃,是雲宮的任務?還是是虞四個人的行為?”

雁容沈默片刻, 才道:“是四姑娘個人的行為。”

“說起來,我也有許久未見過虞四了。”樓西月平靜道。

雲宮天營殺手,除接任務之外的時間是自由的。這些時間裏,他們想做些什麽都可以,甚至可以有平靜的隱居生活。

刺殺沐貴妃是虞四的個人行為, 難道虞四如今在宮中生活不成?要不然她怎麽會與沐貴妃扯上些聯系來呢?

思及此,樓西月便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。

“四姑娘如今的確在宮中生活,她……懷有身孕。”

沐貴妃在宮中盛寵至極,多年來除卻七年前沐貴妃自己生有一位公主外,竟無人再有孕並生子。

“四姑娘她入了宮,妃位至昭儀,已有孕五月。大約是半個月前,四姑娘差一點兒滑胎,好在姑娘以內力護住了心脈與腹中的胎兒,才不至於喪命。”

雁容話語微頓,隨即將自家主子的猜測說了出來:“四姑娘懷疑此事為沐貴妃所為,宮中尋不出證據,便讓我來刺殺沐貴妃。成,則少了一位有力對手;不成,也並無大礙。”

樓西月聽著雁容的話,指尖輕輕在杯身上一點,勾唇笑了下道:“這倒是虞四的性格。”

沒有證據又怎麽樣?只要認定了害她的人,寧可錯殺一百,也絕不放過一個。

雁容回想起自己刺殺沐貴妃時的場景,蹙眉憂心道:“我此前從未聽說過沐貴妃身邊有兩位這樣身手的高手。以我之能力,在她二人的防衛之下,竟無法靠近沐貴妃半分。”

“小七姑娘也請小心。”隨後,雁容對樓西月道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樓西月點點頭,隨即又道:“待我去了上京,若有機會就去見見虞四,她好好養胎啊。尤其註意生產之際,才是防備最弱的時候啊。”

雁容拱手便道:“多謝小七姑娘的關心。”

“或許我們還有機會合作呢。”

樓西月眸光微閃,心說這沐貴妃明擺著想對她搞些事情,那她也得讓人在宮中給這位貴妃娘娘使個絆子嘛。

“你的傷口應該還無大礙吧,我送你出山莊。出山莊後的路,就自己走吧。”樓西月站起身來,聽了聽院外的動靜。

以雁容的身手,再加上她又受了傷,應該是沒法了無痕跡、安全的走出山莊的。

雁容跟在樓西月身後,兩人才走到屋門口時,樓西月又停下了腳步,回頭問了一句話:“如今京中幾位皇子,可有堪當大任者?”

聽見樓西月的話,雁容略微一怔,擡眸望去,只見樓西月眸中平靜,並無異常之色。

似乎她就只是問了個平平常常的問題一般。

“並無。”

雁容垂眸,平靜道。

……

樓西月伸手提著雁容,躍在山莊屋頂之上,很快便順著出山莊的路,到了山下。

雪色皚皚中,尚有一匹馬在林間被栓在樹邊。

“多謝小七姑娘相救。”雁容臨離開前,又拱手道謝。

這份恩情是她欠下了,將來若是樓西月需要,她定是要還的。

雁容又想起在雲宮地營中留傳的一句話:外出行走做任務時,要麽就祈禱一次便成功,不再失敗,要麽就祈禱能夠遇上天營那位樓小七。

那位樓小七酷愛“撿屍”救人,攜恩以報。

可是做殺手的,又不是誰家養的死士,若是有一線生機,誰又願意去死呢?

就算你任務失敗,重傷垂死,被樓小七撿到的,都不會死。

思及此,雁容翻身上了馬,腰間傷口傳來一陣被撕裂般的疼痛。

“接著。”樓西月甩了個小瓷瓶過來,道:“別在路上沒了,你家虞四姑娘還等著你的回覆呢。”

說罷,樓西月轉身便往山上小道走去。

雁容在馬上打開樓西月丟過來的小瓷瓶,瓷瓶中有數粒止血丸,按照她現在的腳程,足以在服用完之前回到上京。

小七姑娘……好像跟天營其他殺手真的不太一樣啊。

雁容怔怔出神,隨即驅馬掉頭朝著遠處急行而去。

風雪越發大了起來,林間堆積的白雪被大風吹刮著,颯颯而落。

樓西月行走在其間小道上,落地無聲,踏雪無痕。

雲宮有一心法,用之而大成者,踏雪過而無痕無聲。

快至山莊門口時,樓西月躍上了墻頭,隱匿於夜色之中,便看見山莊內眾人依舊提著燈籠,照亮著各處,似要把那名刺客給找出來般。

她也看見了沐貴妃身處的院子裏,沐貴妃坐在院子裏,不遠處堆積起了一個暖爐,騰騰升起的火將周遭落滿的雪烤得融化。

那耀眼的火光,也照亮了沐貴妃精致的眉眼。

沐貴妃坐在院子裏,一頭青絲只用一根碧玉簪堪堪挽住。盡管如此,也無一不讓人驚嘆其容顏之美,仿若歲月始終無法在她身上留下絲毫的痕跡般。

樓西月目光略微一移,便看見立於沐貴妃身側的侍女,那兩名侍女面容秀美,氣質並不出眾。

若是平常,誰會看得出她們身懷武藝,且不凡呢?

思索了片刻,樓西月起了試探之心,從腰間摸出了那方薄如羽翼般的刀片,指尖一用力,刀片泛著雪亮寒光,激射而出去。

“嗤!”

紛紛而落的大雪被這一力道震得在空中一頓,瞬間改變了落下的軌跡。

“刺啦!”

院子裏傳來一聲血肉被劃破的刺啦聲響,沐貴妃身側的那名侍女只覺得自己手臂一涼,血噴灑出來時,她才感覺到了疼痛。

血灑落在雪裏,艷麗而刺目。

“砰!”

另一名還未受傷的侍女見狀,立馬追了過去。

捂住手臂,那名受傷的侍女才道:“娘娘不若先回屋吧,這名刺客似乎與先前那名刺客並非是同一人。”

先前那一名刺客哪裏能夠傷得到她呢?

沐貴妃擡眸看了一眼侍女捂住傷口的手臂,輕聲低喃了一句:“原來這麽多人想要殺我啊……”

在宮中時,她便聽說朝堂之上有人稱她為禍國妖妃,勸陛下廢妃以示明正。

禍國妖妃……

這個詞,好像伴隨了她許久,從前朝到如今。

可一個國家的興衰存亡,該怪到她一個女子身上嗎?

不該。

該吧。

沐貴妃閉了閉眼睛,又浮現起十餘年前的場景來。

須臾,她睜開眼,站起了身,搭著侍女的手緩步回了屋子。

受傷的那名侍女彎下腰,欲去拾起那片刀片。在清亮雪光中,她才一彎腰,便驚愕在了原處。

那片斜插在雪地中的刀片,竟如同雪一般,融化了。

這夜,註定不眠。

樓西月將那名侍女引去了後山,借著夜色與山林的遮掩,她沒露身形,便將那人制服。

在交手的那一瞬間,樓西月心裏便響起了一句話:天下殺手,除卻各方勢力家養者外,皆出自雲宮。

這名侍女的實力,足以進天營尾巴上去了。

若是真正十六歲才入天營的樓西月,自然是打不過的。

可她重生了,帶著未來十年的記憶與經驗回來,雖依舊位至天營第七,實力卻遠超從前。

侍女昏迷在地上,樓西月伸手摸了摸她脖子與後頸的位置,又上手摸了摸她的臉,並未發現任何易容的痕跡。

“這張臉是真的啊??!”樓西月輕聲嘀咕了一句。

眾所周知,雲宮殺手皆是容貌上佳者。

依照這名侍女的容貌,是沒法子進雲宮的,可她出手間的痕跡,竟有雲宮所出的痕跡。

這就奇怪了。

這名侍女有異,自然另一名侍女也有異。

樓西月怔了片刻,一躍而起,在來人趕到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
沈襲提著燈籠,趕到了現場,卻只看見昏迷在地上的侍女,不見其他人影。

他轉頭問一同跟來的樓玉衡,問道:“表弟,你看見那人往何處去了嗎?”

“並未。”樓玉衡搖頭。

沈襲命人將沐貴妃的侍女扶到一邊去,擡眸望著茫茫夜色,暗罵了一句:“這家夥倒是跑得賊快啊。”

……

席雲斐回屋後,總覺得不太心安,又聞外面出現了刺客的蹤跡,索性起了身,穿戴整齊後,摸索著走了出去。

到了樓西月院子前,他停駐片刻,又覺得這時驚擾太過失禮,便後退幾步,立在了樹下。

他就在這裏守著,若是一夜平安無事倒好,大不了明兒個白日裏補覺嘛,若是有刺客膽敢來小仙女這裏,看他不打飛那家夥。

站了會兒,席雲斐又放下手中燈籠,在樹下的泥土裏扯了根長長的、不知什麽品種的草來,在手裏把玩著。

他借著燈籠的光,用草編了個草螞蚱,放在雪地裏。墨綠色的草螞蚱站在雪地裏,在光的照耀下,栩栩如生,仿若活了一般。

正覺得小仙女院子裏太過寂靜之時,便聽見了小仙女的聲音。

“小世子?”

樓西月的聲音並未從院子門口傳來,而是從遠處蜿蜒的小道處傳來。

席雲斐將那放在雪地上的草螞蚱拿在手裏,站起身來,轉眸望去。

遠處,樓西月手裏提著個燈籠,看見席雲斐時,雖奇怪於小世子怎麽還在她院子前,卻還是將燈籠交給了身側那名小廝。

向那名小廝道謝後,樓西月才朝著席雲斐跑去。

路上光線有些暗,席雲斐連忙彎腰撿起了燈籠,借著燈籠散發出來的光迎了上去。

不是親眼看著小世子回了院子,自己才往回走的嗎?小世子現在怎麽又站在她院子外了?

樓西月心說著,跑過來在席雲斐面前站定,才問道:“你怎麽又跑過來了?”

“我覺著不放心,索性穿戴整齊了,來這裏守著。”席雲斐看見樓西月的目光,便揚了揚衣袖,表示自己穿得不少。

隨後,席雲斐望了眼遠處小道正往回走的山莊裏的小廝,奇怪問道:“你怎麽出去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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